卓家偏院

風還在呼呼的吹，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，晚風掃過庭院揚起院子裏的落葉和枝椏，空無一人的院落有些寂寥，屋檐下的蒹葭風鈴在夜色中叮叮作響。此時的屋內烤著烤爐，蠟燭燃過的殘液流淌到木桌子上形成一團白蠟。關上的窗戶外是不是聽到呼呼作響的風聲。

紅姍坐在炭火旁邊撐著腦袋，膝蓋上放著毛皮披風，時不時走到房門外踮起腳看看。

“小姐回來了啊。”紅姍快步拿起披風快步走到院外。

“嗯。”卓夷葭點點頭，伸手擋下紅姍正要披上了的衣服，“都到了屋外就不用了。”

紅姍似乎這才想起來這都到了屋外，還有幾步就到了進了屋。哪裏還有披大氅的必要。咧著嘴笑了笑，拿著衣服的手縮了回來。

“小姐，大夫人那邊說什麽時候搬過去嗎？”紅姍跟在卓夷葭後面詢問著。

卓夷葭踏進屋裏，搖了搖頭。“大娘只讓我收拾好啦自己搬過去。大概還能住兩天。”

“我也還要收拾一下姨娘的遺物。”卓夷葭坐到炭火旁。

“雲姨娘的衣物？雲姨娘的東西那時候不是就收拾完了嗎？”紅姍倒了一杯茶遞給卓夷葭。

卓夷葭接過茶，抿了一小口，擡起頭。“我還想看看。畢竟以後大概都不會過來了。”

“哦，這樣啊。那我明天陪小姐去收拾。”紅姍坐下來撐著頭。

卓夷葭搖搖頭，“不用，你把鑰匙給我就行。明兒我有時間，自己去拾掇拾掇。”

“小姐自己過去啊……”紅姍站起來去櫃子裏取出一串鑰匙遞給卓夷葭。

雲姨娘住的地方就在這棟屋子後面，也算是這偏院的正房。雲姨娘走後卓夷葭一直住在這邊屋子沒有搬過去，時間一長那邊也就荒廢了。

這是青鈴走的時候給她的。

卓夷葭接過鑰匙，起身回道房內。

明兒她要去那房間裏好好看看了，拾掇好了這個院子大概就不會來了。卓夷葭腦子裏不禁浮現那個溫雅和藹的女子，嘴角含笑，似乎什麽都惹不了她生氣。

“阿娘，爹怎麽不來看我。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？”

“沒有，爹爹只是忙於事務。”女子一臉含笑，低著頭將臉靠著坐在腿上的小女兒蹭了蹭。

小女兒胖乎乎的臉被阿娘蹭著，縮在阿娘懷裏咯咯笑。

就算天下人忘你害你或者侮辱你舍棄你，娘親卻永遠把你放在心尖兒當寶貝。

她是，卓夷葭也是。可是兩個人的母親都不在了。

明天就當是去拾掇一下這個身子的主人存在世間最後的眷戀吧。

卓夷葭躺倒床上，拉過身上的被子蓋起來。側身靜靜的聽著窗外的呼呼的風聲閉上了眼。

“哇，下雪啦！”紅姍穿著裏衣，一手拿著盆子，一推開門就看到屋外漫天的大雪，枝椏上，庭院裏，屋檐上，都是一層厚厚的雪。

昨天晚上都還是天幹地燥的，一早就看到這麽大的雪。看來是下了一晚上呀。紅姍暗自感嘆，擡眼看著院子裏的的卓夷葭。

此時卓夷葭也穿著裏衣在庭院裏練劍。一招快過一招，到最後紅姍竟然看不清卓夷葭的人了。因為速度太快只看到不斷的人影在眼前舞動。

紅姍見怪不怪的拿起盆子去端水。

“小姐，可以過來洗漱了！”紅姍端著水扯著嗓子對著庭院裏還在不斷舞動的身影大神說著。

卓夷葭漸漸的停下了動作。收了功走向紅姍。

“我們是在偏院吃早飯還是去大夫人那邊？”紅姍遞過帕子給卓夷葭。

卓夷葭接過帕子擦了擦臉。

“去大娘那邊吃吧。”

“嗯。”紅姍點點頭。小姐在偏院住了三天了，改拾掇的也拾掇的差不多了。

卓夷葭和紅姍穿好衣服邊往君笑院走去。

卓夷葭在前面抱著琴，紅姍跟在後面抱著一個兩尺大的紅木箱子。

“小姐，你的東西不是前次已經搬到大夫人那邊了嗎？”紅姍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箱子。

“嗯，那是姨娘的。”卓夷葭在前面輕聲說著，沒有回頭。

“雲姨娘的？”紅姍一臉的不解又深了幾分。雲姨娘的？雲姨娘有什麽東西小姐還得隨身帶著呢？

似乎感覺到了身後紅姍的疑問，卓夷葭回頭輕聲說著，“不過留個念想而已。”

紅姍聞言，原來是對姨娘的不舍。說起來，雲姨娘在的時候小姐還是真的很黏的呢。只是很久沒有聽小姐提起過姨娘，還以為小姐已經放下了。原來心裏還是有些眷戀的。

想到這裏，紅姍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卓夷葭的背影。

小姐這輩子也只有雲姨娘疼，偏偏天公不作美，雲姨娘那麽早就去了。現在留下一個小姐孤苦伶仃，無依無靠。

還好有大夫人垂憐。

小半個時辰兩人便走到了君笑院外。

“四妹到了。”站在君笑院裏堂屋門旁的卓夷涵看到卓夷葭出現在門外的身影，笑了笑。轉頭對著坐在堂屋裏的高氏說著。

聞言，高氏起身走向門口，“這孩子還起的挺早的。”

高氏回頭對著身後的奴仆吩咐，“可以開飯了。”

昨天卓夷葭已經提前給她們說了，今兒一早就過來。也在這邊過早。

“是。”身後的丫鬟退出了堂屋。

“四妹，屋子已經打整好了。”卓夷涵笑著往前走了去。“跟我來，先把東西放著。”

卓夷葭點點頭，跟著卓夷涵走去。

繞過練武場走到一個獨立的小院落前。

“就在這裏。四妹你先去把東西放著。我在外面等你。”卓夷涵站在院落外對著卓夷葭溫和的說著。

“嗯，我馬上出來。”卓夷葭說完帶著紅姍走了進去。雖然是一個獨立的院落，但因為比較小在君笑園裏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搭調。

因為冬天的緣故，院子裏沒有花鳥，只有一層昨夜堆積起來的雪。院落很小，十步不到就走到屋裏。屋有三間，一間正屋，正屋兩旁還各有一間東西間。沒有其他的裝飾，倒是很符合君笑院的格調。不過庭院中央放著一口石缸，石缸裏裝著水，裏面養著幾條魚，水面浮著幾片綠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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